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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载] 小说《玉蚂蚱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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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9-23 22:55:47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       舅妈邬大夫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我脑袋顶上,严肃地大声道:“小流氓潘小新禽 兽不如,作 恶多端,屡教不改!必须予以严厉惩处改造教育!第一,从今天起每日剥夺人格一次,罚做牲 畜坐骑半小时以上,接受我的骑乘教育;第二,做牲口时按照表现好坏我作为主人可以给予奖励或各种鞭打责罚;第三,在家里时必须服 从劳 动 改 造,以观后效!”
  
  我跪在下面,偷偷看着高高在上,如女皇如女首 长般的舅妈,仿佛在哪部电影里见过她似的,一时想不起应该用怎样高贵的称呼称她才对!




玉 蚂 蚱

  
  一
  
  1、小引
  
  隔壁邻居都说我的〃迁翻儿〃、“恶肇”(音:wozhao喔造。意为淘气爱恶搞、惹事生非)是幺舅儿遗传的。我们重庆话〃幺舅儿〃读快了,听着像〃妖精儿〃,其实就是普通话说的小舅舅。但他的确是个〃妖精儿十八怪〃。
  
  幺舅儿属于典型的〃重庆崽儿〃!长得身高体壮,英俊魁梧,脑壳又比谁都灵光活套,打架行市,做啥像啥,是我从小崇拜的偶像。
  
  他在家中排行老幺,因为年龄比妈妈她们几姊妹小很多,大家平素都将就他惯了,养成了舅舅惹是生非的〃重庆天棒〃德性,给家里惹了不少祸事。曾经为了个女孩子,幺舅孤身一人与〃情敌〃一家五兄弟决斗,对方比砣子(拳头)打不赢他时,摸出三角刮刀乱捅乱刺。幺舅儿被捅伤后一怒之下掏出两把自 制铜管火 药手 枪来,左右开弓,开 枪将对方五兄弟打伤打残各一人(幺舅情敌的几兄弟老大右眼被铁砂子击中致 残),剩下的吓得屁滚尿流,落荒而逃。
  
  就为这件事,当时刚满十五岁的幺舅儿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不仅美丽的山城姑娘离他而去,而且作为重刑少年犯(舅舅被 判了十年),在铁山坪劳 改农场关 押改造了五年才放出来。而小舅舅能减刑一半出狱,除了心灵手巧的他自己努力,一大半还是靠了我外公的关系。
  
  我外公是〃南下干 部〃,很年轻时就参加了山西抗 日牺盟会,解 放战争中作为刘邓大军的二野第十一军三十二师九十六团的一员,南征北战,最后从贵州打到重庆,并跟随32师96团担负重庆军管任务。外公为人刚正清廉,很多人都怕他也尊敬他,记得舅舅出事时他才从某领 导岗位上退下来。虽然外公从不求人,也不准家里人替舅舅送礼求情,但在当时那个处处讲关系的年代,外公在重庆市政 法系统有不少的老战友、老同事、老部下,靠了这些老关系明里暗里帮忙,舅舅才服刑一半就出狱了。
  
  不过舅舅倒也没让外公失望。他在监狱里居然不仅掌握了钳工车工技术,还学会了电工,在那个技术吃香的年代,这可是了不起的本事。为此他不仅多次立功受奖,被评为劳 改先进模范,〃幡然新生重作人积极分 子〃,一出狱就被好几家工厂邀请当临时工,家里邻居有啥灯不亮风扇不转的〃难题〃,舅舅随便一整就解决了,他又成了大家眼里的〃香饽饽〃。这时,已二十出头的他又开始和重庆妹子谈恋爱,没谈多久就把女方的肚皮谈大了,可是,他却死活不愿与那重庆姑娘结婚!
  
  谁也不明究竟的情况下,病入膏肓的外公长叹了一声:〃你还是走吧……重庆你是呆不得了。〃不久,舅舅就去贵州一家三线军工厂当了工 人,拿妈妈 的话说,“家里才清静了起来。”
  
  谁知,我今天又“整出事来。”
  
  本来偷看女澡堂的事我觉得算不了什么,从10岁懂点女人与我们不同并感兴趣起,已经偷看了3年的女人洗澡了,从来没被发现过。谁知这回不仅被管澡堂的大妈捉住,还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,这种行为属于耍流氓!不由分说就把我告到了学校。
  
  七十年代的人们思想严肃得过分,象这样的事换做成年人就算流氓犯了。那时流氓可算一大犯罪,得蹲监狱的。我虽年岁小没被抓去坐牢,可仍然被学校定成“品质恶劣”的小流氓,把我开除了。
  
  上不成学了,重庆市之大,却没有我立足的地方。再加上我见不得妈妈成天泪眼婆娑的样子,于是某天傍晚,我在沙坪坝扒上一节南去的闷罐车,到贵州去找我舅舅。
  
  舅舅已经离开家两年了,听家里说他去年结婚了。我那舅妈是从山西到贵州支援三线建设的女大学 生。听大人讲她是学医的,人又漂亮,思想更红!据说是为了给老少边穷的贵州山区人们看病,才放弃大城市生活,来贵州山沟里的三线军工厂当医生的。妈妈常说舅舅娶了小舅妈后,受她火红上进的思想影响,整个人都变了,不仅不再犯错误,还当上了什么先进生产者,去年底还往家里寄来一张大红的奖状!
  
  火车在川黔线的大山里哐当哐当里晃了一夜,我趴在一节运煤炭的车皮里,惊恐地望着一座座向后移动的、黑黢黢像巨大怪兽样的山峰,心里怕得要命!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离开家,而且是用这种扒车偷逃的方式,夜里看到外面的一切都是那样神秘恐怖。
  
  对一个初出家门13岁的少年来说,疲乏和惊吓也就那么回事,困倦的我随着火车晃动的节奏,竟然趴在煤堆里睡着了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火车在一个小站停下来了,我惊醒过来,刚睁开眼睛,明晃晃的太阳直刺得眼球生疼。看那火球在天空的位置,我猜应该是下午两三 点左右,我竟在火车上度过了20个小时!突然,我看见了那小站的站牌,一下子激动起来!舅舅写在信封上的地址好像就是这两个字!我一骨碌从煤堆上爬起来,飞速溜下了火车。
  
  我不敢让站上的工作人员看见,猫着腰钻进铁道旁的苞谷地,一溜烟跑向站外的小路。跑着跑着,突然听见后面踢踏踢踏的声音!不好!火车站的人追来了!赫得我更是小命都不要了地狂跑!也怪,无论我怎样加速狂跑,那踢踏踢踏的声音老跟在后面,我一边跑着,一边心里数着距离,至少跑出来五里地了吧,那人还在后面追!而且越来越近了……
  
  突然,“呼”的一声,那声音冲到了跟前,我的脸顿时吓得惨白,腿一软摔在路边上!
  
  2、奇特的怪兽
  
  “妈呀!”我狂叫出声,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使我张大嘴合不拢来——没有人追来,是一头巨大的动物跑到面前!
  
  那动物像小马那么大,通体青绿青绿的颜色,四只梯子却是雪白如玉的,竖 起两支细长的耳朵,眼睛瞪着我咕噜噜转得像两颗圆圆的大宝石!这是什么动物?我呆呆地看着牠,脑子里突然闪过妈妈讲过的《黔之驴》的故事!像马一样,比马小,这是驴子!黔之驴!贵州的毛驴!
  
  我一下子兴 奋起来,我知道驴子是不咬人的,而且眼前这动物漂亮温顺,逗得我顽童之心大起,猛地伸出手去,想搂住那毛驴的脖子。
  
  那驴向后一跳,踢踏踢踏地又向前跑起来了。我爬起来就追,我听妈妈说过,驴子是可以让人骑的,正好不用走路了,捉住牠,骑着到舅舅那厂里去!
  
  追呀追的,那毛驴顺着一条小溪往上跑,可苦了我这大城市来的孩子,既跑不惯山路,又没法和驴子比力气,还在溪水边连摔了几跟头!眼看毛驴转过一个山沟没了影踪。我只好气急败坏地一屁 股坐在溪边的草丛上。清清的溪水映出了我肮 脏狼狈的脸蛋来:鼻青脸肿,煤黑纵横!赶紧捧起水来洗自己的大花脸!刚掬起一把还没洗上,耳中突然远远传来一个女人的笑声,格格格地,银铃一般!我浑身一激灵,手一晃,水全泼在了裤子上!
  
  我长这么大,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女人笑声!脸青面黑,裤子湿 漉 漉的我,此刻完全像个呆鸡了,既害怕,又兴 奋激动,愣在那里心口砰砰直跳。我忍着心跳,侧耳细听声音就在小溪的上游,于是我悄悄地伏身进溪边的茅草丛中,顺着流水的来路摸了上去!等我蹑手蹑脚爬上小溪瀑布的顶端,眼前出现了个绿波荡漾、清澈见底的水潭!
  
  我的心脏跳出了胸腔,呼吸刹那间停住了——一个全身光溜赤 裸 着的女人,像条白花花的鱼,曼妙畅游在碧绿的水潭中!
  
  3、神秘的女人
  
  我从10岁起就偷看女人洗澡,见过不下上千个女人光溜溜的肉 体,可从没看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身 子!以我3年偷看的经验认为,那女人既不胖也不瘦,高高的奶包子耸着,颤巍巍地半露 出 水面,象一对活蹦乱跳的白色小兔子。可她的腰杆又细细的,在水中扭 动起腰 肢来,弯曲柔 软,变化多 姿,又像水蛇,又像鱼摆摆,看得我口水都淌出来了。“哗啦哗啦”地,那女人尽情地戏水洗浴,潭水不断地被她翻起浪花。水花涌上了她的屁 股又落下去,圆 滚滚的臀 部在我眼前展现无遗!我看见她的屁 股翘鼓鼓地,中间一道黑影子随着水面的涟漪一伸一曲,真是让人无尽的遐想!我瞪大眼睛,急哧白赖地想看到和屁 股相对的她的那一面,可她在水里翻上翻下地变化着游泳姿 势,她那小腹之下、双 腿之间,总是被团团的水波浪花簇拥着,呵护着,刚窥见点仙洞端倪,便是茵茵一闪,没入波浪水下,怎么也看不真切,直憋得我双眼通红!
  
  我只好把眼光移向水潭边的树草,暂时换下绿色歇歇眼睛。谁知一眼扫过去,又大吃一惊!——但见那头被我追赶的毛驴,此刻却在潭边树下,低头啃着青草!好畜 生,你怎么不跑了?原来却在这里和我一样看女人洗澡!
  
  奇怪的是那头驴子!洗澡的女人格格欢笑地用脚踢水,显然故意捉弄地把水花一次次溅在牠身上,牠不仅没惊吓地跑掉,反而对她踢来的水花不避不闪,很温顺地任由她捉弄取乐。更奇特的是,那年轻女的笑着吆喝了一声什么,驴子竟然停下吃草,慢慢地走到潭边,对洗澡的年轻女人一副亲 昵讨好的神态!紧接着,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水中女人抬起一只腿来,脚丫子举得高高地,长长的脚趾头对着牠的脑袋一翘一张地,好似给毛驴做什么信号指示。只见那畜 生立即把舌 头长长的伸出来,一下下地舔shì她腿上的水珠,从大 腿 根直舔 到足底!!每次舔shì,女人都痒苏苏地乐做一团,喘着气发出格格格地、银铃般的欢笑声,正是我在先前听到的那种!
  
  我看得目瞪口呆、浑身燥热,只觉得自己的大 腿 根那里也痒了起来,裆里一根小肉 棍儿顿时直了,又硬又烫地戳在我的湿裤子上!浑身的血都热 乎 乎地冲上了我的脑门,胀 得我脸蛋通红,吓得我赶紧弯下腰,狠狠地夹 紧压住变大起来的小雀雀。
  
  接下来我双手紧紧 握住我那根硬 邦 邦的、不听话了的小肉 棍,整个人翻倒在茅草丛里滚来滚去,嘴里“哦啊”叫着,说不出是痛苦还是舒服的呻 吟着,脑子里晕乎乎、飘飘然地,仿佛自己一会在地 下,一会在天上!
  
  马上就听见了水潭里洗澡的女人的惊叫 声,我赶紧起身伸出脑袋看她——她也看见了我!没等我反应过来,她又是大声地尖 叫着,估计是她没想到有人,或者是我满脸煤黑子的样子把她吓坏了,反正她简直是从水里飞起来的,一溜烟冲上岸,抓起件白大褂披在还滴着水珠的光身 子上面,直呼着什么:“玉蚂蚱!玉蚂蚱!快过来!”
  
  我以为她在叫她的同伴过来抓我,吓得双 腿直抖,谁知没人冲出来,只看到那头毛驴跑到女人跟前,身 子一低,那女的一只手抱着驴脖子,一只手顺手抓起地上装着衣服鞋袜的布包,飞快地一抬腿跨在了驴背上!那驴子等她骑上后,立时直起身来,只见她那淌着水珠子的光溜溜的双 腿猛地一夹驴的肚子,伴随着她急切低沉的一声吆喝:“玉蚂蚱!驾!”于是那驴子驮着她,踢踢踏踏地奔上溪边的小路,转眼间就跑出四、五十米外了!
  
  我仿佛梦游般踱到水潭边,脑海中全是她骑乘毛驴跑掉的模样——白大褂下光溜溜的身 体,长长的衣摆随着驴子的奔跑飘起来,像白衣仙女骑着灵兽在天上飞驰,缥缈虚幻;可那夹 着驴身 子的赤 裸泛光的腿脚,却又挑 逗直白、清晰在目,肉 色结实得如触手可及的荤味脍肴,生动实在!我想像着她光屁 股骑坐在驴的身上,那驴子是如何的感觉受用,心中竟对那牲口充满了艳羡和嫉恨。
  
  “原来那驴子叫玉蚂蚱!”尽管对那毛驴恨恨不已,我还是对这驴的名字觉得神秘好奇,一阵想入非非,胡猜瞎蒙,想了老半天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那女的要管牠叫“玉蚂蚱”这个名字?
  
  水潭边的树下,那女的丢下了个棕色的小皮箱,上面印着个红“+”字,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医生出诊背的药箱!我走过去背起它,沉甸甸的,心想这女的兴许和我舅妈一样,是个女医生,说不定还是和舅妈一个单位的。想到这里,我心情又激动兴 奋起来,先在那女人洗过澡的水潭里把花黑的脸蛋洗干净,然后背起药箱奔上那条小路,跟着骑驴女子跑走的方向前进了。
  
  4、舅舅
  
  没走多远,就碰见个当地老农,向他问明了舅舅所在的厂在哪里——太好问了,方圆几十里的山沟里,就只有这一家工厂!而且当地人都知道XXX厂(厂名是数字编号。车间厂区在山谷里,外面是生活区,像个小村子,对外都说是国营XXX厂)
  
  我直往厂大门口走,一路上人们都好奇地看着我。到门岗被两个站岗的解 放军叔叔拦住了,他们背着崭新的半自动步 枪,板着脸威风严肃的样子,弄得我心里很紧张。好在我说了舅舅的名字后,他们脸上居然有了莫名其妙的笑意,其中一个盯着我肩上的药箱,还逗笑说:“哈哈!潘驼背这小子自己给堂客当牛马不说,还喊外甥给邬医生跑腿打杂背药箱子的,硬是一家子做奴 才做起瘾了得嘛!”
  
  我舅舅叫潘新生,1米8的大个子,虎背熊腰,脱了衣服,肌肉一砣一砣的,腰背也是伸抖(音:抻投。四川话:身材高、直)挺拔的。不知他说的“潘驼背”是哪个?信上写的舅妈 的名字是“邬淑娴”三个字,这倒有点和他们说的“邬医生”语 音相近。
  
  正纳闷时,门岗已经接通了舅舅车间的电 话,我激动异常,和舅舅在电 话里说了几句话,他的声音听起来好象变了,没有原先的重庆崽儿的火爆硬朗了,语调不但低声下气,嗓音听着还老瘪瘪的。他叫我在门口等他,和车间主 任请了假出来接我。
  
  不一会儿,我就见着了他,穿个蓝布工作服,叫着我的小名——“小新!小新!”,快步走来,我也大声喊着“舅舅!”心情分外激动!
  
  舅舅好像苍老了许多,瘦骨嶙峋的。他弯曲着腰杆,1米8的大个子像大虾一样佝偻着,背部的脊椎骨不知怎么竟弯成了弧型,隆 起个平坦的大包来。真的象电影《抓壮丁》里的那个“潘驼背”,难怪那站岗的战士这么叫他!
  
  我舅舅还不到30岁啊!怎么才来贵州当了两年“军工战士”,就变得这么老态龙钟了?难道这大山里的工厂是把人变老的魔术机啊?回想着几年 前舅舅勇猛神武的样儿,我实在对眼前他这样的形象难以接受,鼻子发酸、嗓子发堵的想问他怎么成这样了,可却哽咽着没有问出一句话来。
  
  好在他看上去精神奕奕的,还是劲头十足的老样子,见了我没有一丝疑惑责怪的表情,而是喜滋滋的很高兴的脸色。他马上带我去他家,也没问我是怎么到贵州来的。我正好乐得耳根清静,免得说出那偷看女澡堂被学校开除的丢人事情。虽然我知道他也干过这事,但还是怕火爆脾气的他听了我来贵州的原因背景后,会马上揍得我四处开花。我决心把来贵州的真 相一直对他隐瞒下去!
  
  去他宿舍的路上,舅舅盯着我肩上背的药箱,脸上的狐疑一闪而过,只轻轻地问了我一句:“你见着你舅妈啦?”
  
  “刚下火车时捡的!好像是个老医生丢的,以后碰到了要还给他!”我随口撒了个谎,舅舅没再问了,不停地瞟着药箱,脸色却越来越凝重惶恐。一路上,我们都没再说话。
  
  到家了,我新鲜好奇地打量着,满脑子疑问!厂里的职工宿舍都是修在山脚下,一栋一栋像火柴盒子那样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砖瓦房,而舅舅的房子却是修在半山腰上,独门独户的,房子的墙壁是用泥土混杂着树枝草叶做成的,屋顶粗 大的松木房梁上搭盖着厚厚的油毡布,上面又压着一层石棉瓦。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房子,舅舅告诉我这房子叫“干打垒”,是建厂初期修建的节省工料的简易房子。我问舅舅为什么不住在山下的砖房里,舅舅干笑两声,说:“保长!你看我这里多好,比起山下挤得旁屁臭的宿舍楼来,又宽敞又自 由,空气还好,就像过去的地主大院!”那时地主是批 斗的对象,舅舅拿来这样比配,我觉得他私下里思想上很神秘反 动。不过也的确承认他的家大多了,足足有我重庆老家的房子十几个那么大,我们老家一家8个人住的房子,还不及舅舅的十分之一!而这里这么大的房子,却只有舅舅和舅妈两个人住!我既有些艳羡,也有点嫉妒舅舅!但更多的是高兴,因为我从此就要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过上神仙般的快乐生活!
  
  没等我参观完他的家,舅舅就喊我吃饭了,我注意到好几间房子锁着的,还有个宽大的后院,一扇大铁门紧紧关着。舅舅紧催地喊着,我只好依依不舍地走进了厨房。舅舅给我煮了碗面条,面上摊着两个煎得黄澄澄的荷包蛋,面汤里酱油味精放得十足(那年月妈妈在家里是舍不得这么放佐料的),上面漂着那时稀罕的猪油的油花,整碗面香喷喷的。我饿坏了,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,吃的分外香甜!
  
  吃完饭,他拿了套干净衣服给我换下脏湿的衣 裤,我穿着他的白衬衣,绾起袖子,加上美餐了一顿,立时把来贵州路上的种种惊恐经历丢到九霄云外,变得神采飞扬、意气风发起来。我“溜”(四川音:扭。一般指小孩纠缠大人软磨硬泡地提要求)到舅舅请他打开 锁着的房间和后院,让我尽情参观玩耍,可他却态度坚决地不肯答应。并用严肃的口气给我说道:“那是你舅妈 的工作室,没经过她允许,谁都不让进的!平时我每次进去,都是你舅妈在家,而且是根据她的需要和要求才进去的。再说钥匙都在她那里!”
  
  我越发压抑不住小孩子的好奇心,连声追问舅舅:“你信上不是说我舅妈是个给人看病的医生么?怎么你从没说过舅妈还是搞科研工作的 ?她到底研究些什么呀?”舅舅的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古怪起来,他冲我眨眨眼睛,说道:“舅妈 的科学研究太高深了,现在一两句话说不清楚,以后你就会明白的!好了,她快回家了,我得先给你交待交待。”说着,他把一头雾水,迷惑不解的我拉到条长条凳上,我俩并肩坐在一起,舅舅点燃一支香烟,就在那烟雾缭绕当中,给我讲了点点他和小舅妈 的故事。他口吐烟圈,讲得支支吾吾、模模糊糊,我也听得天上地 下、云里雾里。
  
  5、黔之驴
  
  不过他的讲述中这些事实大致是可以肯定的:舅妈来自山西一个大城市,是一所知名医学院毕业的工 农兵大学 生。她从学 生时期就要强上进,毕业响应上级号召,自愿支援三线建设,来到偏远的贵州山区,在厂里职工医院当一名医生。
  
  舅妈是厂里公认的第一美 人。不仅人美,还心红志坚,决心扎根三线为革 命群众解除病痛。她的高尚医 疗作风和手到病除的本领,不仅赢得工厂职工的交口称赞,还常给附近农 民看病。一来二去,方圆百里的农 民都找上 门来请她看病,舅妈被称做“人 民的白衣天使”。她不辜负这个光荣的称号,甚至走很远的山路为群众出诊看病。
  
  舅舅可舍不得她城市人娇 嫩的双脚在贵州崎岖的山路上奔走,生怕她的脚磨破,磨出茧子,于是就在出夜诊时背着舅妈赶路,开始舅妈羞红了脸很不自在,怕人们笑话,可大家都觉得她是神圣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,而观音菩萨乘坐骑、驾祥云,从天而降,是天经地义的,再说对及时赶来治病的舅妈觉得怎么朝捧爱戴都不为过,恨不得都跑过来给她当“坐骑”,久而久之都习惯了舅舅背着舅妈出诊的场面。
  
  舅妈讲究风姿,早先嫌双手搂着舅舅肩膀、背在后面既累又很难看,便干脆分开双 腿跨 坐在舅舅脖子上,骑在他肩背上昂头挺胸,手挥脚磕,既风姿翩翩又舒适快乐。舅舅想方设法讨舅妈 的欢快满意,还特意工休时在车间里做了一副脚蹬,那脚蹬金属制成,舅舅把它亮闪闪地挂在腰间,让舅妈在骑他时舒舒服服地把双脚踏在上面!舅妈开始格格笑着说舅舅这样像旧社 会的农 奴,后来在家试着这样骑乘两回,感觉实在舒适惬意,含羞表扬他体贴周到。
  
  舅舅得了夸奖更来劲,竟是用一头合格牲 畜的标准要求自己:舅妈怕高,于是他就在被她骑乘的时候把腰弯着,佝偻着1米8的身 子,像头骡子那样在坎坷不平的山路间奔跑!他只顾埋头跑稳眼前几米内的步子,而方向和更远的道路,则由骑在上面的舅妈掌控指挥。舅舅在舅妈 的胯 下,听着她“左、右、快、慢”的指令,调整步伐速度,简直就是头乖觉听话的牲口!舅妈骑着开心无比,觉得又舒适又有趣,她脑子比舅舅更机巧灵光,得陇望蜀地示意鼓励舅舅制备驮畜的装备行头:缰绳、轡头、……又指导暗示他做了副像马鞍样的坎肩套在身上,里面用弹簧钢制 作的衬架,外面包着厚实的海绵和软皮,这样小舅妈骑坐在上面,再感受不到山路的崎岖颠簸,骑乘得更觉稳当、舒坦!
  
  更巧妙的是,舅舅背上扛着的鞍座用一根细细的链子和腰身两边挂着的脚蹬相连,舅妈骑坐在上面,稍觉得他背脊挺高了就用脚往下一踩脚蹬,鞍座随即压低舅舅的上身,迫得下面的舅舅赶紧弯腰俯首,保持好正确的被乘骑姿 势。舅妈显然很喜欢这样的驾驭骑乘内容,每次乘用舅舅,坐在鞍上抿嘴忍笑地,踏在脚蹬里的双脚时而优雅地上抬,时而威严地 下踩,不停地调整着舅舅接受她驾驭的姿 势,于是舅舅每当一回驮畜,往返就得在“白衣天使”胯 下躬背弯腰几小时,有时竟长达10多个小时!久而久之就被舅妈骑得驼背了。
  
  好在舅舅高大魁梧,舅妈娇 小玲珑,一般可以驮着她连续走上二十里。最长的一次竟然被骑了一个晚上,驮负医生舅妈走了将近60里山路!
  
  到了村 民家里时,舅妈刚给她的“坐骑”卸下鞍鞯行头,就见舅舅往后一倒,饶是他钢铸铁打的汉子,竟像滩泥软在地 下:面色惨白,浑身汗出如浆,大口大口地喘粗气,嘴角边居然如饱受驱使的牲口一样淌满口沫。
  
  舅妈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着急,想给舅舅先打一针安定,舅舅却无私地叫她先抢救病人……
  
  那晚出诊归来,舅妈说什么也不肯再骑着舅舅回家。天蒙蒙地快亮了,黎明中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,刚走出一里多地,前面的舅舅突然腿一弯,直 挺 挺地半跪在地上——这是两口子约定俗成的标准的“请立即上马”的姿 势!
  
  舅妈倒退着惊呼一声,斥责道:“你疯了吗?不要命了吗?再要骑你60里,倒下了可别想爬起来了!”可舅舅一言不发,目光坚定地保持着等候舅妈骑乘的姿 势,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——舅妈忍着好笑,睁大眼睛看着他固执古怪的神情,她的内心复杂变幻:既充满感激歉意,又有着奇诡深长的意味念头……最终,舅舅听见她一声又像责备又像欣喜的轻轻叹息——舅妈终于走上前来,缓缓抬起腿跨上他的肩背!待她在鞍座上骑坐稳当,舅舅挺身而起,斗志激昂地就要开拔——
  
  却听见背上一声娇喝:“驾!你这头不要命的蠢驴!”他偷偷向上一瞥,瞧见舅妈美丽的大眼睛里含满泪花,一张俏 脸云翻雨卷,丰富莫测,似嗔似笑,也怒也喜,……
  
  说来也怪,舅舅那天竟一口气把舅妈驮回家,中途气都没歇一回!不过接着却足足修养了一个多月!
  
  打那以后,舅舅就有了舅妈给的“蠢驴”封号,而舅妈会时不时有 意地安排他接受长途骑乘驾驭的任务,计划周密地训练他提高耐力和受使唤牲口的习性——然而舅舅毕竟不是驴子,尽管他豪气硬朗,百般依顺配合,还是被舅妈日复一日的驱使改造,繁重的劳 役使唤,透支着他的精气体力,使原本生龙活虎的他一天天变得苍老,成了我现在看见的模样!
  
  终于有一天,舅妈牵回了头贵州毛驴——贵州山区多产毛驴,正是古代所谓的“黔之驴”,舅舅说舅妈这头驴很是健硕漂亮,而且那驴子通人性,很得舅妈喜欢,刻意地训练使唤它,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,叫——“玉蚂蚱”!有了“玉蚂蚱”后,舅舅虽和它一起担负驮畜的工作,交替接受舅妈 的役使,但长途跋涉的任务再没轮到过他了……讲述到这,舅舅的神情莫名其妙地变幻不定,苟且、落寞、悲凉、恐惧……
  
  “玉蚂蚱”三个字从舅舅嘴里跳进我的耳朵里,当时只觉得“嗡”的一声,脑子轰轰作响,双 腿颤 抖个不停,身 子仿佛飘在了云端里……
  
  6、玉蚂蚱
  
  没等我醒过神来,只听门外蹄声得得,紧接着那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响起:“蠢驴!快来接我!今天真是倒霉透了!”
  
  伴随着清脆响亮的笑声,我那年轻的小舅妈骑着驴进了院子大门,她果真正是那水潭中洗澡的“白衣仙女”!
  
  我神不守舍地,一颗心突突乱跳!
  
  舅舅迎到院子里,扶着她跳下驴背,一边冲我喊“小新,快来接你舅妈!”
  
  我不知所措,硬着头皮跟过去,喉 咙咕噜着叫了声“舅妈!”
  
  尽管现在我换了衣服,也洗干净了脸,与水潭边草丛里邋遢的小叫花模样判若两人,可还是担心她认出来,只好装作羞怯的样子埋头盯着地面,根本不敢抬起头来——耳中听到舅舅介绍我:
  
  “我大姐的孩子,给你说过他的!”
  
  舅妈仿佛愣了一下,顿时屋院内寂静了——这片刻的时光我竟觉得比一夜都难熬!
  
  其实只有短短几分钟,就听见舅妈欢快的笑声响起来:“是小新啊!常听你舅舅讲起你!啥时到贵州来见我们的?”
  
 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悦耳。好听的声音里还包含 着亲 昵好客的热情。
  
  我边忙回答着:“刚下火车找到你们家。”边抬眼偷偷看她,比水潭边如此亲近的看她,我的天,她一张脸的确美得不敢细看。
  
  尤其是舅妈笑起来,眼睛亮亮的,直盯着我,盯得我又低下头去。
  
  好在小舅妈急着喝令舅舅把驴牵向后院,我才得以躲过尴尬丢丑。
  
  舅妈拉着我的手问吃饭没有,关心地问我来贵州的路上情况。
  
  长期在社 会上的流浪厮混令我色胆包天,迎着舅妈 的目光也仔细打量她。
  
  此刻她已穿好了衣服鞋袜,尽管是当时很常见的那种女干 部装,可在她身上穿着,怎么看怎么好看,说不出的端庄妩媚!但见她身材中等略高,大约1米66的样子,身态健壮婀娜,曲线玲珑(那年月很难看到妇女的曲线);面如满月,剑眉朗目,很有点当时样板戏中女主角的形象,可又比她们多了神秘妖冶的韵味!我脑海里哄哄乱闪着,按当时看的国产战斗故事片的概念,觉得她一会像女英雄,一会像女特 务,或者是两种的混合,后来我胡乱得出个结论,算舅妈演的是打进军统特 务内部的女地 下党。这么一来,我对她的崇拜景仰之情油然而生!
  
  傍晚,趁舅舅和舅妈讨论把我送到那军工厂子弟校哪个班级读书的话题时,我悄悄溜到后院,去瞧那头叫“玉蚂蚱”的贵州驴子。
  
  后院的大柳树下,“玉蚂蚱”被绳子拴在树干上,我忍着砰砰心跳,走近这头奇特的牲 畜。
  
  “玉蚂蚱”四蹄如雪,通体青黑油亮,没有一根杂毛,正所谓“乌云压雪”的上好品种!牠一双鼓突的驴眼居然能够圆宝石般骨碌碌转动,使那个年纪的我完全没有见过的马科动物异象!以至于我想摸 摸这漂亮非凡的牲口——我刚伸出手去,“玉蚂蚱”往后退了一步,后蹄刚亮开,肚子下突然冒出根黑黢黢的家伙,正好露 出了牠公驴的“本钱”!
  
  我的天!——这是怎样粗 大健硕的一根驴鞭啊!那会儿额我算术很差,说不准尺寸米里,后来回想,直觉那牲口家伙粗达寸余,长竟盈尺!且伸缩自如,难窥全形整貌!
  
  那会儿小流氓的我,对这些最感兴趣——无论人类与动物的!当时大起好奇之心,一把抓 住那根黑黢黢的驴鞭!“玉蚂蚱”惊得一跳,“嗯昂嗯昂”鸣叫得震耳欲聋,绕着树打转躲我!
  
  我顽劣作乐的童心大炽,哈哈大笑地捏着那黑乎乎的肉长矛,跟着玉蚂蚱绕树转圈——突然响起舅舅惊慌失措的大喊———
  
  “小新,快住手!”
  
  回头一望,舅舅和小舅妈正站在门口,舅舅嘴大张着,一边叫我停止调皮,一边满脸惶恐地盯着舅妈——我分明看见她美丽的大眼中的熊熊烈火,但只是一闪,很快端庄的脸上又恢复了晏晏笑意。她看都不看我一眼,大步走上前,玉手缓舒,轻轻一拍“玉蚂蚱”的脖子,柔声喝令道:“趴下!”
  
  “玉蚂蚱”噗通一下整个卧倒,差点压着我的手——我又惊又吓,满头冒汗——驴子不是腿是直的弯不了嘛?连睡觉都是站着的——以前哪见过驴子卧倒的?
  
  没等我回过味来,月光下黑影一闪,舅舅挥舞着蒲扇般的手掌,眼看我脸上就是一记结结实实的耳光!——小舅以前最娇惯喜欢我,现在为了头驴子,竟然对小爷下毒 手!
  
  “你也住手!蠢驴!”是小舅妈 的喝令声,她的声音这次再不轻柔温和,充满了严厉权威!
  
  舅舅的巨掌离我脸蛋寸许硬生生地停住,劲风已扫在我脸上火嘌火 辣的,这要遭打实在了,我的半边脸可能成南瓜了!真不相信他会对我这样!我嘴一撇,委屈得哇哇大哭!
  
  啰嗦一句,从小装哭是我的拿手好戏!每当遇到闯祸后要吃眼前亏时,我都要施展这门独到绝活,屡试不爽!这次是七分委屈,三分演戏,果真哭得惊天动地,昂啦昂滴,居然和“玉蚂蚱”的叫 声颇为想像,有异曲同工之妙!
  
  舅舅不知所措,局促地在旁边搓 着一双大手,瞪着我 干着急!我心里暗暗得意,张大嘴巴朝着夜空,尽管酣畅淋漓地痛快嘶吼!在我将这出“黔之驴”演得正过瘾之时,一双柔荑轻柔地放在我头上。
  
  “小新,好啦别哭啦!”小舅妈温热的玉手在我的头脸上爱 抚抚 摸 着,耳中听着她好听的声音,脑袋上享受着她温存的触 摸,实在让我舒服受用!
  
  我小时候有个得寸进尺的坏毛病,越是顺从我越来劲!于是我继续发挥“会哭的孩子有奶吃”的惯性,昂啦昂啦地越哭越兴 奋!想多体会一阵这漂亮小舅妈 的温存呵护!
  
  “你真是个顽皮的孩子!”小舅妈吃吃笑起来,虽然脸上仍是笑嘻嘻的,我突然看见她凤目中某种神秘的威慑快速一闪即逝,她放下手,说了声“你真的需要很好的教育!跟我来,小新!”她不容置疑地昂首走出后院,我和舅舅木头傀儡般地跟着来到前厅,一路上舅舅不停地急跟我使眼色,我立马停住哭声!
  
  7、女神舅妈
  
  来到前面的堂屋,迎面的墙壁上,贴着《红色娘子军》的样板戏海报,鲜艳夺目。画报上一个个女兵绷直穿着短裤的大 腿,正气凛然勇斗南霸天的画面,是我百看不厌的经典“来劲镜头”。
  
  画报下方端端正正摆了张大藤椅,我正在沉浸《红色娘子军》女兵高举的大 腿足以摸枪意境的当儿,只见小舅妈威严大方地坐在了藤椅中。
  
  我知道接下来的无非是训斥、开导等“教育”场面。从小到大在老 师、父母甚至各种认得不认得的年长者面前,我经历多次,不仅早已司空见惯,而且形成了我自己一整套的应付“教训”的独门秘法——那就是表面唯唯诺诺装恭顺,背地里把教训我的每一句话放大很多倍,全数奉还!
  
  记得8岁有次偷人家种的包谷烧来吃并爬上房顶,把剩下的包谷须须壳子塞 进那家人烟囱里,整得生火时一屋子浓烟呛得满屋人往外乱窜,乐得我在屋顶上哈哈大笑!那次被那家农豁皮老汉逮到教训我时,骂我有人生没人教是个小畜 生,我则表面装出恭敬惭愧的样子,肚子里回敬那老汉:你个老土狗,生你的你 妈老汉是老老土狗,你 妈老汉的妈老汉是老老老土狗,你 妈老汉的妈老汉的妈老汉……是老老老老土狗……你 妈老汉的妈老汉的妈老汉的妈老汉……。如此类推,非常过瘾!可以说谁教训我谁倒八辈子霉!
  
  于是我摆出无所谓的态度,“恭候”舅妈 的“教 导”!
  
  谁知接下来的场面并非是我熟练千百遍预计好了的——只听人们常叫她“邬医生”的妩媚小舅妈端坐在椅子上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唤道:“潘新生,打水来,我要洗脚!”
  
  舅舅把个直愣愣立在一旁的我当成个木头,答应着端锅、拿盆、舀水、掺水,一整套 动作娴熟流畅,活脱脱像极了电影中旧社 会那些奴 才!
  
  她们既没让我出去,也不叫我坐,更不同我说一句话!我不知所措,只能傻呆呆地立在当地!说句内心里的话,我是从小喜欢女人的脚的,这种癖好不知从几时开始,模模糊糊中应该是上小学一年级前后就有了偷看、悄悄想法亲近各种女人的脚:女老 师、女同学、陌生的熟悉的漂亮阿姨,认得到认不到的姐儿妹儿……
  
  以前的“恋足”都是偷偷摸 摸的,从没有过我称之为“过饱足瘾”的机会!今天——竟要见到美艳不可逼视的舅妈洗脚!
  
  但见她们仿佛在演戏,完全把我视为不存在!小舅妈娇 声唤舅舅端来洗脚水后,身躯高大的舅舅竟然俯下他那1米8几的大个子,又像蹲又像跪地伏 在她脚下,一双大手温顺地工作起来,慢慢替小舅妈脱了鞋袜——脑中仿佛轰地一声惊雷,满屋金光乱闪,我不自觉张大着嘴,吃惊地看着她的一双美 脚原形毕露!
  
  强忍着砰砰要跳出胸膛的心脏躁动和眼球的快速充 血, 睁大了我那十三岁少年的眼睛,狠狠盯着小舅妈这双令我眼热心跳的天足——只见根根修 长的足趾如葱白般玉润饱满,足跟足掌矫健丰 腴似浑然天成的工艺品,如我见过的维纳斯雕像画片一样的中指挑 逗地突出分毫,会说话地一翘一勾,带动得整只脚丫子充满灵异!脚趾头俏皮地翘动之间,若隐若现地闪耀着她那深深的脚丫缝中脚汗的晶莹的光亮……美丽女人丝丝的足汗气息游进我的鼻管里,我很快和那碗面的佐料联 系在一起,却分不清是是酱油的浓香,还是陈醋的酸甜……
  
  我恍恍惚惚地,如在云端,畅游在神仙境界里——没等我“过饱足瘾”,她居然这么快洗好了脚!当时觉得连一分钟都不到,就见舅舅麻利地拿揩脚帕揩干 她足上水珠,恭敬地服侍她穿上一双红色的软布拖鞋——那拖鞋不露趾跟,惹得我心中大呼可惜,懊恼不已!
  
  十分奇怪的是,一般洗了脚后就立即把洗脚水倒掉,可舅舅却没马上干这我理解是他大显身手熟得不能再熟的工作,那盆洗脚水仍温热着,盆边飘着若有若无的水蒸气,张皇刺眼地摆在堂屋正当中!
  
  更作怪的是,我那打小当做英雄好汉崇拜的高大舅舅,居然双膝跪地,端起洗脚盆,一个劲鼓腮噘嘴地吹小舅妈洗脚水的水蒸气——难道他吹凉了是要喝吗?
  
  我满腹不解,错愕万分,舅舅那虔诚和滑稽的样儿,终于令我再也忍不住,“嗤地”笑出声来!舅舅恼怒地恨我一眼,歉意地对坐在椅上的舅妈笑笑,说道:“小新才来不懂,首 长您别见怪!”
  
  “首 长”?难道小舅妈是高级领 导?格老 子从来不晓得!只听“首 长”银铃般的声音笑起来,“哎呀,是啊,都忘了小新这小 鬼初来乍到,好多新鲜事物没见过难免吓着!这样吧,你拿扇子把水扇凉吧!”舅舅得令,拿来把大蒲扇,呼呼几下就把那盆洗脚水扇凉了。
  
  我在肚子里嘲笑舅舅:“小舅你真变成傻大汉了,热点不正好喝嗦?难道洗脚水要喝冷的?好像喝冷饮?”事实证明我对舅舅的轻蔑是错误的,他把舅妈 的洗脚水弄凉,并没有自己喝掉,而是从后院牵来了“玉蚂蚱”!
  
  原来是喂这头驴子喝洗脚水!我在心里嘲弄着打分:难度系数直线降低,扣50分!
  
  原本以为畜 生就是畜 生,哪里分得清什么好坏良莠?料定那驴子包管伸直了长脑袋,把舅妈 的洗脚水牛饮鲸吞,海喝一气!谁知那“玉蚂蚱”好像通灵了似地,仿佛被拴在后院时就知道这是洗脚水,任凭舅舅怎么吆喝按脑袋,“昂昂”叫着闪躲,就是不肯喝那盆有着淡淡异味儿的洗脚水!
  
  “看来玉蚂蚱今天是碰见什么怪东西受了惊,脑筋又弹回训练前的状态,这样的状态训练是最费力气的!”说着,“首 长”叹了口气,不经意地瞥了我一眼——我觉得从脖子到耳根“刷”地红了,可她们好像都没注意到,仍是当我不存在。
  
  于是我继续看戏——只见“首 长”从椅子上站起来,款款走到“玉蚂蚱”身边。小舅妈从舅舅手里接过缰绳,并不像他那样强按驴头喝水,而是温和地笑着,轻柔地抚 摸那驴的脖子面门,款款对驴说道:“玉蚂蚱,咋啦,忘记自己是啥啦?嫌脏嫌臭的,不是不听主人话白训练了吗?这可是自尊自大黔之驴的典型啊!”
  
  我听得似懂非懂,哦,“黔之驴”原来是反面典型,要受批判的,此刻心里暗怪自己不好好学习,没什么文化知识,以至于不能深刻领会这精彩剧情!
  
  牵驴的小舅妈风情万种,款款细语着,仿佛在教 导开化冥顽愚昧的原始人小孩,我看着大受感动,越发惊讶兴 奋!只见玉蚂蚱在小舅妈 的浓情款语中慢慢温顺,亲 昵地伸长脖子拱、吻舅妈 的腿脚和胯根,舅妈格格笑着,说道:“你这孽畜显出原形了,想到主人这下面来当观音娘娘的坐骑了呀!”听在耳里,我激动兴 奋的浑身簌簌颤栗,急不可耐地渴盼着舅妈怎么变成观音女神?
  
  仿佛小舅妈 的温存爱 抚有种神秘的难以抗拒的魔力,但见玉蚂蚱那头驴子四腿软 软弯曲,缓缓伏倒在小舅妈脚边。小舅妈爽朗大笑道:“孽畜听令,俯首看骑!”笑声中,活泼漂亮的小舅妈抬脚飞跨,一只玉 足迈过驴身一边,俏臀 下坐,两 腿紧 夹,立时骑上驴背,扮做了驾祥云,驭灵兽的观音菩萨。望着女神舅妈跨着玉蚂蚱端坐俏骑,英姿飒爽的模样,我兴 奋的面红耳赤,心中激动万分,裤裆里的小和尚也激动万分,它蠢 蠢 欲 动急速活泼起来,一会儿就坚 硬如铁。没等我稍大脑缓过味来,又听驴背上传来小舅妈清脆的喝令:“孽畜!天赐玉 液予汝,还不快低头饮用,领受琼浆!”玉蚂蚱就如完全通晓人语,竟驮着舅妈直奔过去,伸长驴脖子把驴嘴浸在洗脚盆里,呼呼地把舅妈 的洗脚水海喝狂饮一气,舅妈骑在玉蚂蚱身上,抿嘴忍着笑,满意地俯视玉蚂蚱的奴性大展现,美丽凤眼中的亮光越来越闪耀……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奇异景象,叫她舅妈 的漂亮女人和叫玉蚂蚱的一头驴子之间,复杂得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的神秘关系,足以让当时15岁不到的我如同置身童话中的仙境一般!我傻呆呆的像木头人一样,小和尚兄弟的头上汗冒涔 涔,裤子湿 漉 漉的贴在腿上,吓得我面如白纸!
  
  “带小新去睡吧,明天我给苟校长打个招呼,让他就去子弟校插班读三年级!”小舅妈骑坐在玉蚂蚱背上,大声对舅舅说道,不容置疑的口吻,活脱脱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!我立即被舅舅带出来,以至于我根本没机会分辨——按说我从重庆跑出来时已经是五年级的下期,正常情况下,开学我该小学毕业那学期了!
  
  8、武则天的调 教
  
  我跟着舅妈一起到了工厂子弟学校,在校长办公室,见到了一个穿干 部装,插派克笔,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。
  
  “苟校长,这是我侄 儿,从重庆转学到你们这插班读三年级,你安排一下。”舅妈爽朗地对老头说道,看不出丝毫有求助苟校长帮忙的意思,就像苟校长是她的部下一样。
  
  我满脑子奇怪,正担心疑惑苟校长是不是会问这问那,讨厌地调 查我一番,可那老头压根就没问我一句话,只是瞟了我两眼,立即满脸堆笑地舅妈说道,“邬大夫,我马上安排,令侄在我们学校,您放一百个心!”
  
  我本来对这种装模作样的干 部老头最恶心讨厌的,现在见了他对舅妈 的话像听命令一样,不仅靠着舅妈 的影响心里得意快活,而且觉得假模假样猥琐的苟校长,也瞬间变得可亲起来:就像邻居家摇头摆尾的大黄狗!
  
  舅妈对苟校长含混地笑笑,转脸对我语重心长严肃说道:“小新,这可是你来贵州不至于荒废学业的好机会。要好好珍惜,听老 师校长的话,你在这里有一点表现不好我都会立刻知道!来这之前,咱们订好了犯错误就要接受惩罚的规矩,到那时可别怪舅妈我无情呀!”
  
  我唯唯诺诺答应着,偷眼瞄了下苟校长,见他也不知何意地冲我笑,那时我还并不知道,造化神奇,冥冥之中,上天会安排如此特殊的命运,让我与这个外表令人憎恶的老头在那个特殊的岁月里,从有敌视,仇 恨,到成为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!
  
  送舅妈走出校门口,那头叫“玉蚂蚱”的贵州毛驴正在那等着。牠不像别的毛驴那样用绳子拴在门口的树上,而是拖着缰绳,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。我一直纳闷,这样散放在外面,不怕玉蚂蚱丢 了吗?这个问题一直闷在肚子里没敢问过舅妈。
  
  舅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校门,右手一拧,居然打出个清脆的响指,就像电影里烫波浪头戴船型帽的妖冶女特 务常做的动作。我一直想学会这个带劲的动作,可老打不太响,此刻对舅妈又脆又亮的响指佩服得五体投地!
  
  玉蚂蚱听到召唤,得得得地跑过来,温顺地任舅妈牵住他的缰绳。美丽端庄的小舅妈手握驴缰,左脚伸出踩在镫上,右腿一个跨摆,身姿矫健地骑在了玉蚂蚱背上!
  
  我崇拜地看着驴背上风情万种的小舅妈,心里百潮千浪,汹涌起伏,像根木头呆呆立在学校大门口,心里居然产生出奇怪的念头:只有玉蚂蚱才能跟舅妈 的最亲近,能做她胯 下的那头牲口才是一生最幸福!
  
  “驾!”
  
  一声朗喝,把我从沉思遐想中喝醒。舅妈缰绳一抖,双脚脚跟一磕玉蚂蚱肚腹两边,那贵州驴子立即驮着她撒蹄子开跑,舅妈双 腿紧 夹驴身,腰板挺 直,英姿飒爽地骑在玉蚂蚱身上,回过螓首,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,然后转过身去,娇 声呼喝命令,纵驴驱驰远去。
  
  直到舅妈骑着玉蚂蚱的背影看不见了,我才转身进到教室里。偷偷发下重誓,一定要学到知识本事,增加在舅妈心目中的份量。
  
  入学的一个月里,我再也没见过撩 拨我蠢 蠢 欲 动的场面,不由得怅然若失。但也有好处,让我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学习上。读书期间,我突然一下子改了上课不专心和恶作剧的老 毛病,学习成绩有了很大进步。
  
  放学回家吃过晚饭的傍晚,只要不出诊值班看病人,大学毕业知识渊博的小舅妈有时会给我讲故事,讲很多的老书名著,什么《西游记》呀,《三国演义》呀。我最爱听她讲蒲松龄的《聊斋志异》,那些狐狸妖精什么的,听得我很是入迷。
  
  我对美丽的舅妈更是崇拜倾倒了,她知道的太多了,原来只晓得她是医学院的,可除了医学知识之外,上下五千年,纵横十万里,没有她不知道的。
  
  由于课内的认真学习,课外的舅妈补课辅导,我居然很快成了学校的尖子人物,并成了全校级别的三好学 生。后来知道是苟校长亲自确定的最后一个名额。
  
  很久没打架没恶作剧的我,在当了三天三好学 生之后,终于本性难改,这天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上,原形毕露,犯了个子弟校建校以来没出现过的错误,祸一下子闯大了。
  
  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后座,谁叫我的后座是个苗族女孩!
  
  来贵州后我一直很好奇苗族人与汉 族有哪些地方不同,尤其是苗族女的,她们是不是有些地方长得不一样!我的后座是个肤色黝 黑的苗族女孩,我一直想探寻她是不是浑身上下都长的那种黑色。加上她坐我后面,一双脚老伸到我凳子下面,害我每次伏下捡铅笔橡皮时,都盯着心里砰砰砰跳得厉害,从小有恋足癖的我很想脱 下后座她那双五彩斑斓的花布鞋,好生耍盘稀奇。
  
  那天又俯身捡铅笔时,这双逗了老 子几十天的花脚儿就在鼻子尖前,大丈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!我本来是欲趁势剐脱她花鞋子想快速摸脚闻下味道的,谁知道久未操练技术回潮,慌乱之下竟连鞋子带裤脚一把扯住,用 力过猛,哗地一声,竟将那女孩自家土布裤子沿脚后跟扯裂到大 腿 根,露 出了里面花花绿绿的小内 裤!
  
  女孩捂住下 身,嚎啕大哭!那一刻,吓得老 子面如土色,直到埋怨格老 子这少数民 族的布料质量太他 妈不经事了!这一下牵涉到调 戏少数民 族女学 生,性质往上升级就属于破 坏民 族团结,放学后我自然没回成家,留在了苟校长的办公室里,门外,是几百号苗族女孩的家人族人围得水泄不通!事后我反应明白,那天不是在”狗洗澡”(我给苟校长起的外号)的办公室里,我估计要遭这帮愤怒的苗蛮子扯成碎片!
  
  尽管苟校长痛 心 疾 首,声色俱厉地大声宣布学校对我严肃处理,苗蛮子们根本不买账,非要把我带回苗寨按土规矩惩罚。就在苗民不依教围着学校不撤的紧要关头,有人喊“邬大夫来了!”
  
  我本来已吓得快尿裤子了,隔窗玻璃看去,只见小舅妈披着洁白的医生白大褂,骑着玉蚂蚱,翩翩到来,真如仙女下凡,救星降世!真是奇怪,那些凶神恶煞听不进道理的苗蛮子们,一个个对舅妈都毕恭毕敬的,当知道我是她外甥侄 子后,纷纷散了。
  
  我在屋里大是得意,哼,还想放老 子的血,龟儿子啷个爬了嘛!不过我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,刚才听了她们在外的对话,耳朵头依稀仿佛听舅妈说“带回去我一定好好管 教!”
  
  这回闯这么大的祸,真不知她要怎么“好好”惩罚我!
  
  可是奇怪,舅妈把我领出苟校长办公室,一句话也没说,仍然如往常样面带微笑骑上毛驴,轻喝一声“驾!”,我跟在玉蚂蚱屁 股后面,紧赶小跑地一起回家。
  
  她既没责骂我,也没说什么,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激动愤怒。我心里惴惴的,猜不透将要接受的惩罚内容,既想惩罚早早到来,又盼望它永远别来!
  
 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,啥惩罚也没有。当时小孩子心性,记得快也忘得快,两天过去连自己都忘了扯烂苗家女孩裤子这回事情了。
  
  第三天的傍晚,赤水河下游那边村子有个产妇临产,家里人风风火火地跑来,请邬医生赶紧出发接生!小舅妈听了立即牵出“玉蚂蚱”骑了上去,吩咐舅舅按惯例准备跟着出诊。
  
  就在我奇怪舅舅又搬出另一套鞍具,并且套到他自己身上时,骑在玉蚂蚱身上的舅妈突然看见张大嘴巴呆站在门口的我,嫣然一笑,拿抽驴的鞭 子一指我,樱 口一张,朱 唇慢启,轻轻说道:“这回小新也一起去吧!”
  
  我又惊又喜,还有股说不出的惶恐紧张。当即欢快地答应着,颠颠地跟在舅舅后面,丝毫没察觉到舅舅脸上忧愁难过的神色。
  
  小舅妈骑上了玉蚂蚱,那双曼妙的腿 儿一夹驴的肚子,只听到她清脆娇 媚的“驾!”的一声命令,那头乖 巧的牲口便得得得得地跑开了。
  
  我和舅舅跟在驴的后边跑,两边的苞谷杆子呼呼地从脸畔闪过,不一会就跑得我俩大汗淋漓。
  
  舅妈骑在驴背上,不时扭头瞅瞅我们,看见我俩的狼狈样哈哈大笑,边娇 喘着笑说:“玉蚂蚱的替补太差啦!”边一鞭又一鞭 子地抽着胯 下的健壮毛驴,还不停催我们加快速度。
  
  好在产妇家并不太远,也就十六七里地,骑着玉蚂蚱的舅妈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,而我们跟在后面紧跑猛赶,还是比玉蚂蚱晚了一个小时到。产妇生产很顺利,等我们气喘吁吁跑拢时,舅妈已经把孩子抱出来,料理好了一切接生的活儿。
  
  当她走出房屋准备返程时,看见我和舅舅到了,抿嘴笑道:“两头笨驴,准备回家!”
  
  刚赶到就叫走,我俩直叫得苦,舅舅还好,立在一边手扶大槐树喘气。我是直接瘫倒在屋外的草地上,嘴皮干裂,嗓子眼冒火,小胸 脯拉风箱似的呼呼起伏。
  
  没等我气出匀尽了,就听耳边响起驴鞭 子噼啪一声炸响,激灵得我一骨碌半身爬起,“小新,回家前半程你先当驴!”
  
  “什么?”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,“让我当驴子?”我大声嚷了出来。
  
  “是的,你早该做一回玉蚂蚱了!”舅妈银铃般的声音一字一顿,清晰地表达出让我成为她的坐骑的意思!
  
  “你干嘛不骑玉蚂蚱,要骑人!”我大声抗 议道,惶急中已不顾了对舅妈 的尊敬。
  
  突然,我脑袋上被舅妈狠狠抽 了一鞭 子,脸上也被她一脚踢中,整了个人仰马翻倒在草地上,惊恐地发觉舅妈像变了个人似的,月光下她美丽的脸庞冷漠傲人,威严得如大理石塑像!
  
  不等我哆哆嗦嗦抖个明白,舅妈 的命令又下了:“潘小新,跪好了!现在宣布对你耍流氓调 戏苗族女同学的处罚决定!”
  
  我大气不敢出,心想女神舅妈 的惩罚终于来了,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她脚下。
  
  舅妈邬大夫抬起一只脚踩在了我脑袋顶上,严肃地大声道:“小流氓潘小新禽 兽不如,作 恶多端,屡教不改!必须予以严厉惩处改造教育!第一,从今天起每日剥夺人格一次,罚做牲 畜坐骑半小时以上,接受我的骑乘教育;第二,做牲口时按照表现好坏我作为主人可以给予奖励或各种鞭打责罚;第三,在家里时必须服 从劳 动 改 造,以观后效!”
  
  我跪在下面,偷偷看着高高在上,如女皇如女首 长般的舅妈,仿佛在哪部电影里见过她似的,一时想不起应该用怎样高贵的称呼称她才对!      
  
  宣布完,舅妈放下踩在我头顶上的脚,大声命令一旁的舅舅,“潘驼背,愣着干啥,把你的鞍子给小新戴上,好好教教他咋当好玉蚂蚱!”舅舅叹口气,幽幽说道:“还是骑我吧!毕竟小新还是个小崽儿,骨头没长硬怕经不起你骑。”
  
  “潘新生,怎么的?心疼你的小蠢驴外甥?给你再说最后一遍,小新再不教育他哪天就成真的劳 改犯了!”
  
  舅舅根本无力和舅妈反驳辩论,他又叹口气,舅妈厉声喝道:“明天有早班,我得睡好了。快给小驴备鞍子!”
  
  我那傻宝小舅,手忙脚乱地扑过来把舅妈骑乘用的鞍具给我套 上。鞍座,辔头,脚蹬,更可气的是还在我嘴里塞 进一个冰凉的铁嚼子!   
  
   我咬紧牙齿,狠狠地含紧铁嚼子,屈辱的眼泪顺着两边奔流不息,滴答滴答落在草地上!
  
  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接受这样的“教育”啊!
  
  见我哭泣不止,舅妈虽然仍然严肃地绷着俏 脸,声音却柔和了点。她玩着手里的鞭 子,缓缓说道:“小新,你不是每天都好奇玉蚂蚱吗?今天正好体验一下他的生活吧!虽然是对你犯错的惩罚,兴许也能帮你快点长大。”
  
  说完,不等我作势准备好,小舅妈伸脚踩蹬,抬腿飞跨,一下子骑在了我的身上!
  
  舅舅比我高半个身 子,他的鞍具对我来说自然也是特大号的。硕 大的鞍座压在我肩背上,从后脖颈到全部屁 股都被皮鞍子覆盖满了不说,还向后伸出一长截。
  
  舅妈刚一骑上来时,我双 腿直打晃,吓得我拼命咬紧勒口嚼子,使出吃奶的力气稳住姿 势。好在我从小顽皮淘气中长大的,身 体素质很不错,驮一个成年女人还是不至于马上压趴下。
  
  我弯腰弓背,凭本能调整适合被人跨 骑着的正确身 体姿 势,让舅妈在我扛着的鞍座中骑坐得稳当舒适。
  
  舅妈骑在上面感觉到了我的努力,弯下腰来拍拍我的脸以示鼓励!舅妈连同鞍子应该接近一百斤了吧,我的腰被压 迫得弯成快九十度了,血液全往脸上涌,一会儿就涨得满脸通红!
  
  舅舅看见我艰难的模样,赶紧从旁边递过两根竹子做的手杖,我撑稳以后,可以勉强抬高身躯,仰头长长呼吸了一口大气。
  
  舅妈骑在上面吃吃笑道:“小毛驴,是不是觉得太沉了?能驮我跑起来么?”
  
  说实话,第一次被舅妈骑乘驾驭时,别说我根本没把握能驮着她跑起来,连迈开步子的第一下都非常艰难。
  
  那会儿就在我犹豫恐惧时,舅妈可不容我踯躅畏缩,猛地我嘴里的嚼子一紧,头脸上的辔头缰绳也跟着猛收,勒得我惨哼出声!
  
  不等我哼完半声,舅妈又是一记鞭笞狠狠地抽在我大 腿上!
  
  那本是抽驴的鞭 子,为生藤做成的,痛得我硬生生把那半截哼声咽了回去。
  
  只听舅妈骑在上面兴高采烈地大声喝令:“驾!”,她跨在我身 体两边的双脚一伸一收,两只脚的脚后跟重重磕踢在我的腰间,本是顽童痞子的我瞬间在舅妈胯 下变成了头被驾驭驱使的牲口,悲吟着任人骑乘代步。
  
  才开始做驴被骑的头几步,与其说是“跑起来”的,还不如说是在“乌龟爬”。在舅妈 的骑跨压 迫下,我身 子弓得像只虾米,艰难地挪动双 腿缓缓前移,老久才“跑”了几十百把步。
  
  骑在上面的舅妈显然不太满意我这头笨拙小驴的表现,她踩在镫子里的双脚,一下接一下踢打着我的两腰,分在我身 体两边的双 腿有节奏地夹 紧,放松,再夹 紧!
  
  伴随着“驾!驾!快!停!抬高!低头!”的呵斥命令声,舅妈手里的藤鞭呼呼生风地抽 打不止,有时轻,有时重,几乎没有停下来过。我全身上下除了小弟 弟没有被招呼到以外,余皆鞭痕累累。
  
  我被舅妈骑得大汗淋漓,湿 透的汗水鲊着满身的鞭伤,钻心的刺痛折腾得我眼泪鼻涕俱下,糊得满脸花里胡哨的。幸亏是在晚上的山间小路上,要是大白天的让人看见,还不憋得我满地找缝钻下去!
  
  见了我狼狈不堪的受骑服役模样,舅舅焦虑不安地跑在我身边,急切地给我讲解指导着动作要领。看见他那满头大汗关切焦愁的表现,我心中对他方才给我戴鞍佩缰的仇 恨蔑视,渐渐消失大半。
  
  可恨的是玉蚂蚱这狗驴子,对我突然变成了牠的角色,且被女主人骑得趔趔趄趄,狼狈不堪的模样,竟是异常地兴高采烈!这家伙鸣着响鼻,撒着欢在我们前边后边跑来跑去,兴 奋难抑时还“昂昂”地发出难听的驴叫 声。
  
  “该死的畜 生!老 子哪天杀你吃肉!”嘴里勒着嚼子,在舅妈胯 下接受“骑乘教育”的我,再也忍不住满腔羞恼怒火,克服着铁勒口的阻遏,含混不清,却是异常凶狠地骂出了这句!
  
  舅舅舅妈都听见了,包括那头四条腿的通灵牲口!玉蚂蚱吓得四蹄腾空一跳,转身扑进路边苞谷地里,呼啦啦撞倒一大片玉米杆子,眨眼间无影无踪。
  
  这时,骑在我身上的舅妈猛地一拉缰绳勒口,塞在我嘴里的嚼子铁条狠狠挤 压撞击着舌 头牙齿,接着,一股腥浓 热辣的液 体从我嘴里涌 出,沿着腮帮流下来,直落到我的白衬衣上!
  
  那鲜红的颜色在令我短暂目眩害怕之后,竟一下子激发出了我骨子里潜在的凶狠野性!这久违了的,我在重庆街头群架单挑中经常看到的颜色,突然间令我浑身力气大增,驮负着舅妈没命地快奔起来,动作野蛮疯狂!
  
  “吁!”舅妈在大声娇喝中猛提缰绳,我的嘴里再次被勒得鲜血奔涌,剧烈的疼痛逼 迫我硬生生收住脚步!
  
  舅妈停住了我,却并没有从我身上下来,而是骑在上面,一点点拉紧缰绳,我忍着痛苦,徒劳地抗拒着辔头嚼子的勒提拉扯,被 迫将头仰高,再仰高……直到脑袋一点点靠近舅妈高高隆 起的胸 脯!突然间,一股股成熟香甜的气息从那上面阵阵传来,芬芳浓郁,令人沉醉,令艰苦服役,备受折磨的我,在痛苦凌 辱中得到极大的爱 抚安慰!
  
  原来是舅妈骑在上面弯腰俯身,用缰绳拉近我的脑袋!
  
  她的樱 唇凑近我的耳朵,用呢喃细语低低说道:“小新,受这样的惩罚,觉得委屈吗?舅妈把你当牲口一样对待,完全不能忍受是吗?你的心里是不是充满了仇 恨,连玉蚂蚱这样的牲 畜都是你的敌人?小新你真的错了,等你长大后就会明白舅妈这样待你的苦心!那是为了你将来不给别人做牲口啊!”
  
  她在我耳边叽叽哝哝地说了很多话,当时的我只顾贪婪地吸食着她酥 胸玉 乳上的香甜,基本上没记住舅妈 的话,她声音很小,远处的舅舅更是不知所云!
  
  但舅妈其中的一句话我却记得牢牢的,那是她说的,“小新你犯了错固然受惩罚,玉蚂蚱调皮捣蛋也会得到教训,你咋沉不住气,先当了出头鸟,不是自讨苦吃么?”说这句时,她吃吃乐着,娇 艳无比。
  
  玉蚂蚱肯定会受到舅妈 的严厉处罚!想到这里,总算替我出了口恶气!
  
  舅妈放松手里的缰绳,我的头颅蔫蔫低下,往下一看,雪白的衬衣上大片血迹,骇然刺目。我眼睛发 热,鼻子酸酸的,要说不委屈那真是假的,可更多流在白衬衣上的口血,促使一股与生俱来的,原始的凶性再次被唤 醒过来!
  
  当舅妈骑在上面,笑呵 呵地问我:“小新啊,还能干好这给舅妈当坐骑的活儿吗?”,我脖子一梗,精神大振,毫不犹豫地用受伤的舌 头含混着却是坚定的表态:”我能“!
  
  舅妈嘴角含 着满意神秘的笑意,吩咐舅舅拿来毛巾,骑在上面弯下腰来,爱怜地亲自为我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污垢,顿时我从脸蛋上又恢复了英俊少年的本来面目,虽然屈身在舅妈胯 下为坐骑,但豪迈剽悍的内心逐渐强大起来。
  
  “驾!”舅妈呼喝驱策的命令又下,我立即拿出吃奶的力气,抖起干劲驮着她奔行。这回我掌握了不少当人坐骑驮畜的要领,渐渐技术入门,步履不再踉跄,已经跑得很像一头毛驴的样子了!尽管骑在上面的女主人鞭 子缰绳等驱策工具仍然使用频繁,但比开初柔和了许多!以至于有时舅妈轻轻的鞭打,居然有舒服通泰得很的感觉,像催 情春 药般,令我裆里的那话儿跟着兴 奋起来。我拼命忍住,生怕被人发现!
  
  “好了,歇会儿吧小新。吁……!”就在我累得气喘吁吁,嘴角已泛出白沫时,舅妈及时地停住了我。
  
  她含笑抬腿下“驴”,爱 抚地拍拍我的脑袋,表扬我道:“小新呀,小毛驴第一次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!好多大人都不如你!先忍忍,回去舅妈会很快给你把伤治好!”
  
  我累得都快散架了,心里却为舅妈 的表扬得意不已。其实我只跑出了一里多点,却用了将近两个小时,显然离合格的坐骑要求差得太远,更不用说和玉蚂蚱这样的神 兽比了。眼下可不管那许多,先在舅妈 的表扬之中沾沾自喜一番再说!
  
  舅舅为我除下了本属于他自己的那套鞍子马具,我以为接下来该骑他了,谁知舅妈并没有立即换骑上舅舅的意思,而是慵懒地仰躺在草地上,架着二郎腿晃晃悠悠地,娇滴滴地喊道:“哎呀,脚丫子里热死了,鞋都湿 透了!小新,你来帮舅妈把鞋脱了!”
  
  这不是舅舅的专职工作么?居然点到我头上了!
  
  我心里砰砰跳着,回忆着数月前潭边偷 窥和吃面时见过她的脚丫的印象,激动得浑身颤 抖,……
  
  我一步一步爬向含笑躺在草地上的舅妈,她的脚冲着我的脸逗 弄地晃动着,我像头小野兽般扑上去,一下把她的脚抱在了怀中!
  
  我手指颤 抖着为舅妈脱 下鞋袜,顿时一股温热潮 湿的气息扑在脸上,算作对我扑来的回馈!熟悉的脚型,熟悉的脚味,令我捧着她的双脚发呆,满脸通红!
  
  舅妈那修 长圆 润的脚趾头张合扭 动了两下,没等我抑制不了伸出舌 头去 舔她的玉 足,快速地收了回去!
  
  “哎哟,小新,你干啥?你的惩罚暂告一段落,咱可没罚你当吃脚小狗!”舅妈躺在草地上格格笑得乐成一团,我从没见过她开心天真得如少 女般的模样,尴尬地呆在那里,不知所措。
  
  我的内心不知哀求祷 告了多少遍:“小舅妈呀,你就罚我当狗儿吧!求求你让我舔你的脚丫子,让我闻你的脚丫味儿!”
  
  事后我梭到一边,偷偷舔舔自己手掌上粘涂的舅妈 的脚汗,那淡淡残留的酸酸咸 咸味道感觉,至今令我魂牵梦绕,神魂颠倒!
  
  我一生品足逾万双,那天之后也不知多少回或自愿或强 迫地亲近过舅妈 的脚丫子,但都没有那晚越朦胧越渴求的感觉意境,此时此景,作为我扮驴受骑的褒奖,居然没能尽情品尝美足,实在让人遗憾万分!
  
  光了双脚的舅妈,在草地上躺了一刻钟左右,突然打个响指,只听蹄子声得得,玉蚂蚱那畜 生不知从哪又钻了出来,跑到舅妈跟前,扑通一声卧倒。
  
  舅妈收起少 女般的笑容,变了高贵威严的脸色,厉声呵斥道:“玉蚂蚱,训练你这么长时间了,怎么还是没长进?孽畜!干 扰我的调 教工作,你的罪过大了。主人决定让你长长记性,乖乖认罚吧!”
  
  说毕,舅妈翻身而起,抬腿横跨过去,骑坐在了玉蚂蚱的脖子上,把那毛驴脖子贴地重重压在她丰 满的臀 部下边!
  
  舅妈 的双 腿柔韧性太棒了,只见她像芭蕾舞演员那样双 腿伸开如一字马,一只光脚丫子狠狠地踏在玉蚂蚱脑袋上,另一只赤脚后伸放在驴势那里,尖尖突出的第二根长脚趾,直指着驴龟 头。
  
  “拿鞭 子来!”
  
  听到舅妈 的命令,我一骨碌爬起来飞奔过去,屁颠屁颠地捧来藤鞭,递给舅妈,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玉蚂蚱受罚!
  
  漂亮的舅妈以漂亮的艺术家姿 势,高难度地骑坐着玉蚂蚱,一双赤 裸的玉 足分别踩 踏着玉蚂蚱的上下大小头,手里挥舞藤鞭呼呼不停地抽 打着牠。
  
  玉蚂蚱躺在草地上,在鞭打中弯腿抽 搐着,我心情复杂地蹲下来,似跪似卧,侧身从舅妈踩在驴头上张 开的脚趾缝之间,看见了舅妈脚下玉蚂蚱那宝石般的眼珠子,牠的眼睛里淌出大滴大滴的晶莹泪珠。我突然心中一动,莫名其妙地有了种兔死狐悲的奇怪念头。
  
  我认真数着,玉蚂蚱这次受罚,足足挨了三十藤鞭,尤其最后两下,舅妈把长脚趾头直接捅 进黔之驴的鼻孔里,手脚并用,边踩边打,狠 插猛抽,折腾得那驴子昂昂哀鸣,再也不似前边那种快活得意。
  
  责罚完玉蚂蚱,舅妈冲我眨眨眼,笑眯眯地对我说:“小流氓,我算是给你出了口气吧?以后你可不许私自打它,更不许虐 待迫 害!记住了,谁犯了错,都只能由我处罚!”
  
  “虐 待迫 害?”我听了这两个没学过的词语,很觉新鲜深奥,脑海里灵光一闪,很自然地问舅妈道:“那,我小舅原来很高大威风的,跟你结婚后,变成头毛驴给你骑,都整成驼背了,算不算受了虐 待迫 害?”
  
  舅妈听了我的话,哈哈哈大笑起来,娇 喘着气说:“你舅舅到了这贵州啊,不适应这里的水土气候,看见贵州的驴子身 体健壮,老也不生病的,后来又学了个黔之驴的成语,就爱做贵州驴子了!”舅妈笑着这样解释,可我模模糊糊之中总感觉她对我掩饰了什么。因为我边听她说话,边向小舅望去,他躲躲闪闪的目光里明显是有难言之隐的意思。
  
  “好啦,咱们该回家了!”舅妈对在场的两人一驴下着命令,大家各就各位,我和玉蚂蚱都因被舅妈 的惩罚受了伤,剩下的路程只有舅舅来完成了。
  
  舅舅殷勤地套好鞍座马具,高大的身躯在舅妈跟前躬身伏下,恭候舅妈 的骑跨驾驭!
  
  美丽的舅妈光着一双同样美丽的脚丫子,抿嘴笑着,提鞭拢缰,踩镫跨鞍,照样像骑玉蚂蚱和我那样骑乘上舅舅。
  
  但听得清脆的一声“驾!”字令下,我望着骑在舅舅身上双 腿分跨,两 腿紧 夹,腰 肢挺拔,端庄妩媚的小舅妈风情万种的模样,脑海里波涛汹涌,巨浪滔天,各种画面层出不穷。更多的镜头是,一个头戴冠冕黄袍在身的皇帝模样的女人,高高端坐在金銮宝殿上,不停地在发号施令!走近细看,那皇帝居然是……天啊,我的小舅妈呀!
  
  剩下的十来里路程是舅舅独自完成的,当晚回到家里也已累得够呛,舅妈让他和我睡在了一屋。
  
  我睡在床 上悄悄地问舅舅,“小舅,你说舅妈像不像皇帝?”舅舅疲累之中翻了个身,小心地咕哝了句“人家叫她邬淑娴,其实她是唐朝的武则天。”
  
  武则天是谁?我满脑袋疑惑。只埋怨之前功课一塌糊涂,不知道唐朝有个武则天。我只知道唐朝有个孙大圣,保着唐僧去西天取经。
  
  当了十来里路程坐骑的舅舅一会就鼾声如雷,我也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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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9-26 14:51:40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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